標題:
相见即别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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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
闲雲野鶴
時間:
2014-1-12 09:44 AM
標題:
相见即别离
1 Onc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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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就这样看着那张照片。他不曾见过她煮咖啡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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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她。再认不清她的神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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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了看署名,10级2班,学号731交上来的作业,借了本书很煽情的名字,《相见即别离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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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,这世界这样小。他让学生们挑喜欢的脸随便拍,交人像摄影的作业。居然在一叠作业中,看见了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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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找来731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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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31莫名其妙,疑惑看着对面这个年轻英俊的人:“陈老师,您找我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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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装作平常:“这一次的人像作业,你完成得很好。我在想,可以推荐去参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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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31很高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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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试探:“拍得这么好,那人,你应该很熟悉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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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31摇头:“我在一家咖啡馆遇见的一个姐姐,那家店好像就是她的,但是我其实不认识她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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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焦急:“什么咖啡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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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31有点奇怪:“就在东街那边,叫Once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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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默然,当年,他在她的人人主页上见过她和人瞎聊天,说以后开家店,叫Once & forever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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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她当真开了店,却没了forever,只叫曾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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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心中像是有大把繁花,被一场雨砸得潸然泪下,花底藏着脆生生的愿望,再也飞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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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谁辜负过自己,说不上可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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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急急找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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进店有一家照片墙。满满的照片,黑人白人黄人,老人小孩子年轻人。只角落里,一张是她。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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店里没有什么人。侧门边,一个女生的轮廓不是很明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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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觉得呼吸都慌张了。原来不是她。一个学生模样的姑娘,大约是在店里做兼职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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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指着那照片问:“她人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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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问得奇怪,那女学生敷衍:“那面墙上的人,我都不认识。”说完转过身去,继续哼着歌。店里恰好在放着陈奕迅,谁辜负过自己,说不上可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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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心思,一下子就像那若有若无的歌声,这样破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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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还可以辗转打听她的消息。只是他不好去问,或者他不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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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尽如人意的日子,多得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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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天,又是这样。他无来由乱走,走到了那,Once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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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抬头,居然看见她站在那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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背对着她。样子变了很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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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然是美丽的,有绒绒的光晕。因为太久没见过,显得有些恍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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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像是感觉到了视线,回过头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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逆着光。她端详了好一会,没看清。大约猜到了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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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着一面玻璃墙。她在玻璃这边,抽身往右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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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在玻璃那边,亦步亦趋,焦急,顺着她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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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年以前。他在她隔壁班。彼此只是觉得眉眼看着舒心,并没有太多交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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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时候,每天要例行做课间操。那天她没有去,窝在教室,替请病假的同桌抄作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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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在体育场上,目光习惯地找了好几遍,没有如常找到,旁边那队里她的身影。有些放不下,走回教学楼看看。经过她们班的教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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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抬头,正看见,他在教室外的走廊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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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走得很慢,隔着大玻璃窗,扭着头,担忧地看着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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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窗户并不大,他走了几步,就被墙的砖面挡住了视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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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惊奇和喜悦,便也被挡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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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他走到下一个窗户前。她才又看见他的眼睛,慌张而明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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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面墙上,一共有三扇窗户。他就那样揪心而缓慢地看着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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始终,没有鼓起勇气,走进她的教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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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节课的课间,她看见他又在那。她正犹豫,要不要出去同他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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嘭,门口跳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男生,兴高采烈拍他,在这干嘛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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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顿了一顿,说一会儿化学课,忘带课本了,过来借本课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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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男生咋咋呼呼回来一找,哎呀也没有。刚好经过她的座位,顺手拿了她的,出去交给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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课后又很积极替她把书拿了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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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仔仔细细翻看,有几行铅笔字的印记,大约是写了又写,擦了又擦。她认不出是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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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,那窗户,便成了一次次小心翼翼的探望和目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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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此刻,他就这样,隔着咖啡馆的玻璃看着她,一如当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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碎了的时光,山呼海啸。他只觉得,那样澎湃,那样不甘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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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时间是封招降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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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终于推开门,走进她的世界。却好像晚了很多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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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和她之间,隔了太多的时间与故事,心念悬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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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招呼他坐下,问他喝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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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脸色有些苍白:“你最拿手的是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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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给他倒了杯热巧克力:“你也算是半个老同学,我就不蒙你了。都一样,没什么,不过是起个好名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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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低头看单,在卡布奇诺、黄金曼特宁等等之外,赫然列着情人的眼泪,转身的胭脂。可是她只是给他热巧克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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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就只当他是路过的普通朋友,说说她的小店:“我就是别的小店主一样,关心每天的流水,除了琐碎,都还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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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说起她搬家,丢了一盆很重的花:“其实吧,我放不下的。可是,也再也拿不起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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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觉得悲伤:“然后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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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神色如常:“谁知道呢,久了,总是活不成的。丢不丢,都没有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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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有好多话,说不出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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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是封招降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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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一路将就,装了很多不如意和不得已,再也装不下,一个记忆中不敢念想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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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就像与自己签了一纸协定,那些年少的遗憾与不舍,那些宁愿粉身碎骨的心事,都要在此卸下,一并签字画押,尘封入生命的牢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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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打起精神,与她说二人都熟悉的同学,有什么好笑的段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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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的他,只是一个被她善待的路人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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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界那么小,兜兜转转,似曾相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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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界那么大,相见,即别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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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始至终,他都没有看到,那面拥挤的照片墙里,有一张很小的照片,像是从班级毕业照上剪下来的,他年少时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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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nce&Forever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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